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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倘若您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切,真的不会怨吗?
他仰起头,让那温暖的、明晃晃的阳光照进眼底,努力让这份光亮驱散每一个夜晚都会在他心头滋生的无边恨意。
陈家没有不孝子孙,也不会出一个奸臣。
。
三月下旬,陈伯宗终于在京城陈家的墓地下葬。
华阳故意去的很迟,她到时,陈家众人都要离去了。
俞秀已经哭晕了过去,孩子们的眼睛也都肿如核桃。
“你们先上车,我陪长公主去祭奠大哥。”
陈孝宗一身白衣,嘱咐罗玉燕道。
罗玉燕拿帕子擦着眼泪,朝华阳点点头,领着孩子们走开了。
陈孝宗朝华阳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错开一步走在前面,吴润等人保持距离跟着。
陈家的祖坟在陵州,这边的坟地目前只葬了五人,按照下葬顺序,分别是陈衍宗、陈敬宗、陈廷鉴、孙氏、陈伯宗。
华阳先来到了陈伯宗的墓前。
寻寻常常的墓碑,只看这墓碑的话,谁又能想到其主人活着时的卓卓风姿?
华阳拜了三拜,亲自将香插。进香炉。
微风吹拂,轻烟袅袅。
华阳看向陈孝宗,这个新任的年轻的陈阁老。
“三哥会不会怨恨皇上?”她低声问。
陈孝宗笑了笑,环视一圈道:“长公主多虑了,臣若生了那大逆不道的念头,以后还有何面目再来这里上香。父亲、大哥会骂死我,二哥会说我糊涂,四弟不爱动嘴,大概会托梦打我一顿。”
华阳:“前面的话我赞成,驸马那脾气,他应该会支持你。”
陈孝宗看过来:“四弟可能不在乎皇上,但皇上是您的亲弟弟,我敢伤您的心,四弟便敢打我。”
华阳偏过头。
陈孝宗赔罪道:“臣失言了。”
华阳看着不远处陈敬宗的墓碑,停顿片刻道:“你可以恨皇上,但我希望你将这份恨埋在心底,天下是皇家的,新政却是父亲的,我想看到新政在你的手上继续推行下去,我想你我能代父亲看看本朝再一次实现国富民强,到了那一日,也再无人能否认父亲的千秋之功。”
陈孝宗:“臣亦有此志,也定当竭力而为。”
华阳点点头:“我信三哥。三哥先回吧,我去看看驸马。”
陈孝宗识趣地告辞了。
华阳来到了陈敬宗的墓碑前。
驸马当与公主合葬,只是华阳的墓还没有修好,陈敬宗就暂且葬在陈家这边。
吴润在地上铺好蒲团,摆好炭盆,放入黄纸,再退下。
华阳拿火折子点燃黄纸,起先只是一小簇火苗,渐渐烧得旺了。
之前哭了太多,此刻华阳已经没什么眼泪。
她看着墓碑上的刻字,看着上面的“驸马”二字。
既然死者能收到亲人烧过去的纸钱,那么,她给他烧封信,陈敬宗应该也能收到吧?
华阳取出藏在袖口的信,轻轻放进燃烧的红纸中间。
信上的字不多,就一句话——陈敬宗,若有来世,我还想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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