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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小文给他洗澡的时候,他把小文推了个跟头。”
任燚怔了怔:“小文没事吧?阿姨,真是对不起,我爸……”
王阿姨安抚地拍拍他的膝盖:“没什么大事。”
小文是王阿姨的儿子,母子俩昼夜轮班照顾他爸。
任燚抓了抓头发,感到窒息地难受。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任向荣,那佝偻的身体,那花白的头发,那放在膝盖上依旧微微颤抖的手,他曾经见过这个男人顶天立地的模样,如今只剩下无尽地失落与酸楚。
“任队长,你工作这么忙,休假又少,家里就你一个人,你有没有考虑过……考虑过养老院啊,那里有专业护工,又有医生。”
任燚坚决地摇头:“我不会把我爸送养老院的,他也不愿意去。”
王阿姨为难地说:“有件事,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一直没找到机会。我老伴儿快退休了,退休之后,我们打算回老家,这个地方,辛苦一辈子也买不起一套房。”
任燚沉默了。换了这么多保姆,王阿姨母子俩是目前为止最靠谱的,尽管一个月光他们的工资就要一万,但他宁愿多花点钱,只要能照顾好他爸。
王阿姨道:“不好意思啊任队长,你们都是好人,对我们也挺好的。其实我们也不放心你爸,但也没有办法,还有几个月时间,你考虑一下,也找找新的人吧。”
任燚无奈地说:“好,谢谢你。”
中午,任燚亲手烧了几个他爸爱吃的菜,他爸却一口也不肯吃,到了下午,却又突然叫着饿了,他把菜重新热了一遍,陪他爸又吃了一顿。
他时常劝自己,不该难过,而是该心存感激,毕竟有时候,他还能有一个正常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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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任向荣又恢复了清醒,甚至自己拄着拐杖浇花,嘴里还唱着小曲儿。
任燚欣慰许多,提议道:“老任,难得我放假,我一会儿想跟王阿姨来个大扫除。你来指挥?你指哪儿我们打哪儿。”
任向荣轻哼一声:“让我指挥这个?太屈才了,你们自己折腾吧,哦,小心我那些奖杯奖章什么的。”
“放心吧,你那些宝贝,谁敢乱动啊。”
王阿姨来后,俩人开始干活。
任燚的脚还肿着,但没什么大碍,便一瘸一拐的扫地、擦窗、扔东西。
忙活了一上午,家里干净了许多,最后,任燚拿了一块崭新的、洁白的抹布,拧干了水,去擦任向荣的“荣誉墙”。
那荣誉墙就摆在电视机柜上,一个个奖状、奖杯、奖章、锦旗,记录了这个老消防的三十年戎敏感马,每一个嘉奖背后,可能都是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任燚一边擦,一边跟任向荣回忆着:“这个是你立三等功那次,保卫两敏感会,对吧。”
“嗯,集体三等功。”任向荣拄着拐走了过来。
“这个锦旗是你救的那对双胞胎家里送的。”
“对,我收的锦旗啊,能装满一箱子,摆出来这几个,都是特别有意义的。”
任燚笑笑:“我知道,这里的每一样东西背后的故事,我几乎都能背下来了。”他抚摸着那些荣誉的象征,心里对他爸充满了敬佩,一如少时。
他从小就仰慕着他身为英雄消防员的父亲,所以尽管母亲反对,他也还是义无反顾地追随着父亲的脚步,走到了今天,这份工作再苦再累再危险,他也没有后悔过。
“这个,是你立的二等功。”任燚拿起那枚勋章,“那个化工厂爆和谐炸事故。”
任向荣点点头:“十八年了,那是我这辈子最接近死神的一次,当年可是轰动全国的大事故。”
任燚清晰地记着这个故事,记着任向荣是如何在塌方掩埋的情况下,带着一个战和谐士和两个职工在废墟下撑了八天。那年他才十一、二岁,他陪着母亲在现场守的那八天,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死了一百多人。”任向荣的神情有些黯然,必定是想起了自己牺牲的战敏感友。
任燚小心翼翼地把那枚奖章擦干净:“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任向荣嘲弄一笑:“我要是有福,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任燚认真地说:“别这么说,老任,你能平安退休,就已经是福分了。”
任向荣叹了一声:“有时候我也想得开,我从阎罗王手里抢回来那么多人命,他老人家总要惩罚我一下,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收我。”
任燚嗤笑一声:“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人家天天那么忙,那有空搭理你。”他把擦干净的奖章放回原处,“对了,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几个月之后,这个化工厂所属集团的老总家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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