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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若说最能理会自家心事的人,除了妻子家人之外,只怕就是这小铁了。
也不搭话,董俷翻身上马。
狮鬃兽仰蹄一声暴嘶,撒开腿朝着未央宫就冲了过去。
沿途,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挡。董俷带着众将杀到了未央宫宫门之外,却见大门洞开。
守军早就跑的无影无踪,诺大的宫城,空荡荡,不见人影。
催马直奔金銮大殿,董俷甩蹬下马,冲进了大殿里。可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呆住了!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大殿正中的龙椅之上,呵呵的笑个不停。
身穿龙袍,头戴冕冠,赫然是天子的打扮。只是那样子看上去,却已经是傻了。
此人,正是郭汜!
郭汜身后,站立一个女人,年纪大约在四旬上下。
虽年华已逝,但风韵犹存。手持一把宝剑,看着冲上金銮大殿的董俷,却笑了。
“可是武功侯当面?”
女人微笑着,面对着明晃晃的刀剑,没有丝毫惧色,“妾身乃郭汜之妻,恭候武功侯多时……”
不知为什么,董俷心里面突然有一种古怪的感觉。
“郭汜怎么了?”
“疯了……我早就说过,他不是做大事的人,可是偏偏受不得人的蛊惑……如今疯了也好,至少穿上了这身衣装,也算是圆了他一个梦想。武功侯,妾身要恭喜您,如今大仇得报……妾身不求你饶了我们,只希望您能答应妾身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我和阿多死后,请将我二人葬在一处,妾身感激不尽……”
女人的神情,看上去格外的坦然,没有丝毫的惧怕之色,言谈之间,更流露雍容气质。不知为何,董俷觉得这个女人,好像他熟悉的一个人。花鬘,那个名义上他的母亲,虽然并没有什么血缘的关联,可却是他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人之一。
脱口而出道:“夫人,我可以绕您不死!”
“什么饶不饶的,做了的事情,总是要有报应。只是这世上的事情,又怎能说的清楚?武功侯,扪心自问,我家阿多对太师还算忠诚……若非太师先生出杀心,阿多又岂能谋杀太师?你辱了我女儿,剥了阿多的面皮,这仇恨又岂能化解?你今天不杀我,来日我定会想办法杀你……武功侯,听完这话,你可敢饶我?”
这女人侃侃而谈,令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的确,这杀来杀去的,谁对谁错,又有谁能说的清楚呢?
董俷说:“我自然可以饶你!”
女人笑了,“武功侯虽然愿意饶我,可我却不愿意独活。阿多走了,女儿没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报仇……呵呵,却是太累了,我不愿意再去费那心思。不过我有一言,送与武功侯:杀人者被人杀之,今日你杀人,迟早会被人杀!”
说着话,举起短剑,一剑刺死了郭汜,回手又一剑,自己倒在了郭汜的怀中。
杀人者,被人杀之!
董俷缓缓的登上了丹陛,看着那死后仍拥抱在一起的郭汜夫妇,久久没有言语。
金銮大殿外,喊杀声渐渐的稀落下来。
董俷蹲下了身子,用手轻轻抚过了女人的眼帘。
“夫人,你说的不错,这世上哪有什么对错之分?杀来杀去,岂能用对错二字来解释?不过,就算我爹不杀你家郭汜,他就不会杀我爹吗?怕您也说不清楚。”
“杀人者,被人杀之……我早已明白。只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谁有能杀我?”
董俷说完,站起身来。
“来人,将这二人尸首,葬于长安城外……按照夫人的遗嘱,将他二人合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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