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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很奇怪,不像问罪,不像愤怒,不像肯定,也不像疑惑。
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臣下也觉得王后所言甚是,北境大战在即,是天赐良机,若仅因区区朔方城的威胁就此撤军,实为不妥。长公主殿下洪福齐天,自有神佑,必不会有恙才是。”
卢辞不着痕迹地把越歌的话推深了一层,他说这话完全没毛病,谁不知道他是越歌的狗?顺着越歌的话说下去,总不会是出人意外的。
越歌也对卢辞投去满意的眼神。
但卢辞,依旧只是观察着殷王。
殷王,会做什么样的决定呢?
如果殷王为了殷安,决意撤军,那是越歌也无法阻止的,而且以越歌如今对殷王的感情来说,她做出让步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按道理,殷王,必然会救殷安才是。
朝堂上的沉默总是让人窒息,那种空气都凝固了起来,逼得人连大气都不出,好像阳光照进来都有了声音一般的窒息。
落针可闻。
卢辞不由得,悄然握紧了袖子,这种紧张的情绪,官场沉浮多年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昨夜小公子与方姑娘与他会面后,他便已得知越清古进宫见王后之事,也已知道王后并不同意撤军换殷安,甚至连这件事都不会向殷王透露半分。
这是方觉浅他们意料之中的结果,仍然去做了,是为了今日的这场早朝做铺垫。
现在已得知,越歌不同意撤军,是为了殷朝的利益,那么,殷王呢?
当,殷王得知,眼下有一个机会,可以救回殷安,而代价是暂失对北境的进攻机会,并且,有越歌成为阻力时,他会如何。
需要在一个非常正式而且人多的场合,一个让殷王无法逃避的时机,以一种变相的逼迫方式,以殷安之事为契机,摆在明面上来,等待殷王的反应,以此来映证方觉浅他们心中的一个猜想。
而卢辞的所见所闻至关重要,他决定着,方觉浅他们的猜想,到底是对是错。
卢辞的眼角都悬着滴滴冷汗,他既期待那个猜想是正确的,他又害怕,甚至恐惧那是对的。
天人交战的他,眼都不敢眨一下,自己都听得到,他自己那剧烈的心跳,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所有的毛孔都张开着,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
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殷王却突然地……流起了鼻血。
“来人啊,御医,御医!王上,王上您没事吧?”越歌如获大释,长舒了一口气,着急忙慌地喊着宫中御医,又用手托着殷王脖子让他仰着头。
殷王捂着鼻子闭着眼,也没说出什么像样的话来,朝堂上乱作一团,闹哄哄地像个菜市场,个个都争先赶后地在表着忠心,生怕声音不够大,殷王听不见,喊着王上保重龙体,切勿过多劳累。
嗯,别在女人身上劳死累死了。卢辞心底那根绷得快要断掉的弦陡然松开,抚平了袖子上让他攥出来的皱痕,不动声色地匀了匀气,也挤在人群里,关心着殷王的龙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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