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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帝王在听到这个好消息时,却露出一丝犹疑。
赫舍便明白了——
玄烨两岁曾经出天花,被送出宫避痘,唯有奶嬷嬷前后跟着,昼夜不歇的照看,好容易捡回一条命,先皇却染上天花撒手人寰了。
皇上对天花有厌恶,亦有恐惧。
他是害怕失去保成。
“‘神圣岂能在,调方最近情,存诚慎药性,仁术尽平生。’这是皇上当年赐给黄运院判的诗,还亲自题了一块‘永济群生’的匾额,挂在太医院景慧殿。”赫舍里温柔望向帝王,覆上他冰凉的手,“如今有这样一条济苍生的路在眼前,即便难行,也有臣妾陪着呢。”
康熙眷恋地看向赫舍里。
这是随他从少年一路走来的妻子,便是日后宫中有再多的女人,也无法与那些日夜陪伴相提并论。
他回握住赫舍里的手,点头道:“朕与舒舒走过多少凶险路,自然不惧再多走一条。明日一早,朕就派内务府广储司去江西寻痘医。太医院这头,也会提拔傅为格入痘疹科,先行拿宫女儿太监试验。”
赫舍里怔了怔。种痘有凶险,这于奴才们亦是无妄之灾。
但她还是咬牙点了头。
*
相较于正殿内的沉重,前院就欢快多了。
伊哈娜坐在廊子底下打秋千,胤礽则带着小甜瓜打起了雪仗。
前儿个夜里一场大雪,赫舍里特意叮嘱宫人们不必清扫干净,又将屋顶上的也铲下来给孩子们玩儿。蓬松洁白的雪堆没进去,小甜瓜瞬间就不见了。
胤礽哈哈笑着,跪在雪坑前头,改用双手去挖小甜瓜。伊哈娜瞧着有趣,也跑过去一起挖。
等康熙出来的时候,三小只已经整整齐齐蹲在雪坑里头了。他们都穿得厚实,倒是不怕冻着,只是白雪堆里露出三只小脑瓜,还清脆喊着“汗阿玛”,到底叫康熙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大步上前,一手一个将猴儿崽子们拎出来。梁九功便赶忙跟去,将小甜瓜也捞上来。这家伙今冬吃得越发圆润,着实称不上“小”,害得梁九功差点闪了腰。
康熙作势捏着两个孩子的耳朵:“玩归玩,不能失了分寸。若是受凉了不止奴才们遭罪,你们自个儿也得喝苦药。”
胤礽先前玩得太高兴,都忘了其他。这时候瞥见廊下和雪地里跪着的嬷嬷们,难免有些愧疚。
雪团子晃了晃康熙的手,撒娇道:“阿玛,是保成不好,不该带着二姐姐胡闹,饶了他们吧。”
康熙知道景仁宫的处事风格,奴才们都是善待换来的衷心耿耿。
便应道:“下不为例。”
两小只开心叫唤着“阿玛最好啦”,几句吹捧崇拜,又将人哄得乐呵起来。
伊哈娜瞧着康熙心情不错,起了点小心思。她鼓起勇气上前拉拉康熙的手指,道:“汗阿玛,钟粹宫今年种了两株梅树,开着红花,可漂亮啦。”
康熙好笑地瞄一眼女儿,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却不点破:“好,朕改日就去瞧瞧。”
伊哈娜却抱着他的腿不放了,学着胤礽撒娇道:“阿玛,去看看我额娘吧,你都好久没看额娘了。”
说到最后,竟是带上了哭腔。
深宫中没有恩宠,儿子又被送出宫去,荣嫔即便能守着伊哈娜鼓励自个儿打起精神来,终究也还是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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