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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徒寿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忽然想起在汝水治堤时,百姓们用荷叶包着糯米糕,递到他们师徒手中。
那些百姓粗糙的手掌上满是老茧,可递来的糯米糕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在申徒寿心中,比世间任何玉器都要珍贵。
他知道,关中的百姓们也是如此,他们也渴望着水渠的建成,渴望着能有肥沃的土地,收获温饱的希望。
当他想到这些时,心中的不安渐渐消散。
他相信,当水渠建成之时,关中的百姓们一定会像汝水的百姓们一样,热情地送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粟米饭,那将是对他们师徒二人最大的认可与褒奖。
申徒寿看着那跃动的火焰吞噬最后一丝羊皮,灰烬在夜风中打着旋儿,最终消散在咸阳微凉的空气里。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份沉重的负担彻底呼出,随后转身走向屋内。
而此时,屋内的郑国摸了摸袖中那份韩非送的《孤愤》抄本。
那薄薄的抄本,承载着韩非的满腔抱负与无奈。
他想起韩非说
“智法之士与当涂之人不两立”
时,眼中燃烧的火,那是对理想的执着,对现实的愤懑。
可如今,那团火却变成了咸阳城头清冷的月光,冷冷铺在他脚下的青砖上。
烛火在一阵微风中突然熄灭,郑国在黑暗中轻轻叹了口气,摸出随身携带的算筹。
他指尖轻动,算筹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此刻,他的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各种数字和算式。
他开始在心中默算:若按每日三升粟米的标准来计算,十万民夫一年需粮百万石。然而,这还仅仅是民夫的口粮。
但若是加上工匠和官吏们的消耗,那一年总耗粮量至少将达到一百二十万石。
想到此处,郑国不禁眉头紧锁,这样巨大的粮食需求,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秦国的敖仓虽富,可即便有着如此雄厚的储备,若连续十年承受这般庞大的消耗,就算是铁打的粮仓,也迟早会见底。。。。。。
郑国的手指在算筹上微微颤抖,他清楚,这水利工程背后,是一场与时间、与资源的艰难博弈。
“夫子在算什么?”
正当郑国沉浸在复杂的思绪中时,申徒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少年的身影在昏暗中影影绰绰,手里捧着一盏新点的烛台。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年轻而充满好奇的脸庞。
郑国抬起头,眼中没有迷茫,只有水工面对复杂水势时的专注与清明:“都烧了?”
“是,夫子。”
申徒寿走进屋内,将烛台轻轻放在桌上,说道:“在离开章台宫时,我看见那个左庶长送了相邦一卷帛书,正是他提及的‘屯田令’。”
申徒寿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郑国的反应,他知道,这“屯田令”或许会给当前的局势带来新的变数,而郑国的判断,将至关重要。
郑国抬头,暖黄的烛光照亮了弟子年轻的脸,那脸庞上带着求知的渴望与对未来未知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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