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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梁史书对地方爆发疫病的记载大都寥寥数笔,再详细些的,往往就要看野史乃至医者自己著下的笔记了。
而医者若想破除迷障、解开一道从未有人给出过答案的谜题,不仅要自己下苦工,还要借鉴前人经验,切忌心高气傲、闭门造车,让思绪陷入死胡同里。
这方法,还是师父教给她的。
师父虽是个闲不住的主,但也不是什么病都见过的。遇上棘手的病人,师父也有束手无策的时候,每当那时师父都会拉来一车又一车奇奇怪怪的杂书,没日没夜地在油灯下翻阅。
山这边没见过的,山那边或许有人见过。焦州没人治好过的,其他州郡或许有人治好过。现下搞不明白的,或许曾经有人搞明白过。
这便是师父的方法论。看似简单笨拙,却最是有效的。
只不过许多人不够有耐心,也并不愿花这许多心血去争一个摸不着边的结果,大都只喜欢依靠经验行事罢了。
秦九叶话一出口,便见那风娘子愣了愣,随即拉下脸来。
“我这卖的是风花雪月,哪有你说的那些东西?怕不是找错了地方。”
对方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秦九叶见状连忙出声。
“风娘子有所不知,我师父当年不少医书都是从您这收来的。那些医书大都晦涩难懂,有些只是乡野村医不入主流的手记与批录,娘子若真只卖赚银子的书,便不会一直留着它们了。”
秦九叶并不会经常向外人提起师父的事,只因师父是个怕麻烦、又怕见人的怪人,她当学徒的时候养成了的习惯一直保留至今。
可不知为何,她就是隐约觉得,同这风娘子说起师父的事似乎可以不必顾虑。
却见那风娘子脚步一顿,随即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
“你师父又是哪位?”
“家师姓何,是赣庾人……”
秦九叶话还未说完,风娘子已轻嗤一声道。
“我说性子这么倔,原来是何疯姑的徒弟。我有些年没见过她了,她可是又将自己困在那个山沟里了?如今倒是连亲自来讨书都不愿了,换了你这么个黄毛丫头来跑腿。”
秦九叶顿了顿,才温和笑笑回道。
“风娘子有所不知,师父前些年便不在了。我学艺不精、年纪又尚轻,比不得师父见多识广,只能来此处求助于风娘子了。”
狭窄拥挤的书铺瞬间安静下来,巷口处车马忙碌的声响仍未停歇。
不知过了多久,那立在门框旁的风娘子终于动了。
她转过身去,不知从哪拖出一只快要散架的木箱来。箱锁落地,腾起一股霉灰。
“罢了罢了,这有几本前朝志怪异传,都是残卷了,前些年仓房受潮,更不像样子了。你若觉得有用,便一并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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