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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叶权当瞧不见那张扭曲的嘴脸,厚着脸皮上前将人拖了过来。
“我与滕兄有些药理上的问题还未求得正解,正好路上继续探讨一番。滕狐兄为人上进好学,与我可谓是一见如故、一拍即合,先前还说若有机会,定要去我的药堂拜访一番,这等盛情实在难却……”
段小洲眨眨眼,整个人因困惑混乱而陷入沉默。
这几日那药房里传出的咒骂声他又不是没听到过,不知究竟是这行医问药之人的表达方式与常人不同,还是他无意中错过了什么。
那厢滕狐抬起胳膊便要狠狠甩开那女子,不料竟未甩动。
“……当然,这一切也要看滕狐兄的意思。”秦九叶一口气说完,末了拍了拍对方那条一直在和自己较劲的胳膊,语重心长地补充道,“先前在擎羊集上收来的野馥子还在我药堂中,滕狐兄若是错过这次机会,我便只能自个留着用了。”
手下那条胳膊不动了,半晌,她听到对方干巴巴的声音响起。
“何时出发?”
秦九叶搓了搓手。
“就现在。”
“换身衣裳。”对方挣开她的手,走出几步后又折回来、在她耳边威胁道,“若是瞧不见野馥子,我便扣了你的眼珠子腌在缸里。”
秦九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她想说那朱覆雪也瞧上了她的眼珠子,不知是江湖狠人都爱眼珠子,还是她的眼珠子确实不错,转过头的时候,对方已经走远了。
一旁的段小洲面色更加难看了,半晌才苦着一张脸看向秦九叶。
“秦姑娘可是认真的?我们行伍中有句老话,若是带个敌人同行,可能还不如一人上路。”
这话说得没错。
但眼下她最大的敌人不是滕狐,而是那天下第一庄。她越是想要低调行事,越是要慎重挑选同路人,带个混江湖的老毒物比带个经验尚浅的官爷有用得多。
但这些话显然不能当着对方的面说。段小洲年轻气盛,也未必能够领悟其中精妙,她只能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宽慰道。
“放心,滕兄挑剔得很,又将自己白鬼伞的名号看得比命还重要,不屑于对我一个无名村姑下手。”
可不料那段小洲竟是个倔性子,又有颗不服输的心,当下挣扎着开口道。
“这一趟秦姑娘就非亲自走一趟不可吗?眼下人手虽然紧张,但我愿意亲自帮你跑一趟,还是说你信不过我?我绝对比那滕狐靠得住……”
“我怎会信不过你?只是……”长篇大论的劝说在舌尖一顿,她话音一转、反过头来问道,“你知道吗?小时候我老家的村子遭过山匪,后来官府派人剿匪,一直平平安安到现在,但村里的老人家至今仍会在院门口挂着弓箭与长矛,你可知是为何?”
“许是为了纪念或警示?”
秦九叶轻轻摇了摇头。
在她内心深处,四条子街后街那焦黑的墙面、成了炭的房梁、冒着黑烟的老樟树并没有消失,也永远不会消失。
“因为只有失去过的人才明白,有些东西必须自己去捍卫。”秦九叶轻拍段小洲的肩膀,声音似乎带着几分笑,却前所未有的低沉,“水火无情啊,我的新家已经没了,无论如何可不能再丢了老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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