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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调折桂令山居（第1页）

李致远

枕琴书睡足柴门，时有清风，为扫红尘。林鸟呼名，山猿逐妇，野兽窥人。唤稚子涤壶洗樽，致邻僧贳酒①论文。全我天真，休问白鱼②，且醉白云。

【注释】

①贳酒：赊酒。

②白鱼：周武王伐纣时，在黄河有白鱼跃入船舱，以为瑞兆。这里代指兴邦的国家大事。

【译文】

我在简陋的居室里稳稳安睡，琴书放满了一床。清风不时一阵阵吹来，将红尘的污染一扫而光。树林里鸟儿啼啭，像是在把自己的名字呼扬。山里的猿猴见到妇人，总是好奇地追逐不放。野兽睁着圆圆的眼睛，安静地窥视着人的动向。我叫幼子洗干净酒壶杯觞，邀来邻住的山僧，赊得美酒一起纵情谈论文章。我保全我的天性，不受外物影响。再不去过问什么兴邦之事、治乱之象，且酣醉在这白云之乡。

【赏析】

这首小令铺叙隐居生活，其间淡泊宁静的风致，给人印象至深。“时有清风，为扫红尘”，二语看似不着力，却意味深长。有这样的吐属，自可见作者超旷的襟怀。唯其襟怀气度的不凡，才会处处表现出一种“全我天真”的高士性格：诸如枕琴书、睡柴门、醉白云，以及“唤稚子涤壶洗樽，致邻僧贳酒论文”之类。

“林鸟”等三句的写景刻画入微。唐宋之问《陆浑山庄》：“山鸟自呼名。”韩偓《夏日》：“时有幽禽自唤名。”“林鸟呼名”，写出了山间禽鸟的悠闲自在。“山猿逐妇”，《搜神记》有“犭瞿猿”“伺道行妇女有美者，辄盗取将去”的记载，古代笔记中也多有“木客”逐妇、攫妇的说法，犭瞿猿、木客都是猿猴的同类。这里的猿没有如此可怕，“逐妇”恐怕只是一种顽皮的天性，却也表现了山居的幽僻。至于“野兽窥人”，似乎更为恐怖，但古代隐士如郑隐、郭文等甚而能同老虎和平共处，无须人们担心，何况这儿的野兽只是“窥人”而已，彼此秋毫无犯。有了这三句，便是典型的“山居”而非“村居”。作者在如此幽僻的地界悠然自得，也就更增添了作品的真隐色彩。

“白鱼”在诗文中多取武王“白鱼入舟”典故的含意，代指兴国的瑞兆。但在《太平广记》中，还收录了一则《九江记》中的故事。说是江夏有个叫顾保宗的渔民，一夜梦见一名白发老翁，入门坐下就哭起来，说是天下不久就会大乱。当时是东晋隆安五年（401），距晋朝覆灭不到二十年。顾保宗向他询问了不少问题，老翁一一作了预言。第二天顾保宗到江岸瞭望，发现一条白鱼，长一百多丈，正是老翁的化身。果然不久即战乱大作，刘宋替代了东晋。本曲的“问白鱼”如果是兼用这一典故，便与元朝晚期山雨欲来的形势有所影合，那么，作者“全我天真”的动机本质，也就更为昭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