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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皇帝抄起砚台就砸了过去,墨汁在空中划出一道黑线。萧珩头也不抬地侧身,砚台擦着蟒纹袖角飞过,在朱漆殿柱上砸出个黑印。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皇帝气得胡子直翘,活像只炸毛的老猫,"当年就不该把你送北境去,就该把你塞给沈自青那老古板管教!"
萧景适时地轻咳一声,端起茶盏递到皇帝手边:"二弟也是担心父皇。"他眼角含笑,声音温润如春风拂柳,"不过。。。"
茶盏"恰好"挡住皇帝又要去摸镇纸的手。
"把毒蛇当宠物养,"萧景话锋一转,"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皇帝瞪着眼睛灌了口茶,喉结滚动两下才冷哼道:"查八遍了!就一普通丫头,不会武不懂药。"他嫌弃地撇嘴,"除了那张脸还能看。。。"
萧珩突然打断:"所以父皇是看上那张脸了?"
"噗——"江寻一口茶喷在扇面上。
皇帝的表情精彩纷呈,最后定格在恼羞成怒:"逆子!朕看你是皮痒了!"说着又要去抓镇纸,却被萧景眼疾手快按住了手腕。
"父皇息怒。"太子温声劝道,"二弟的意思是,这个云嫔与兰妃娘娘。。。"
殿内陡然安静。皇帝的手悬在半空,忽然泄了气般落下来。他望向窗外一株将败的海棠,眼神恍惚了一瞬。
"五分像。"老皇帝的声音有些低沉,"哭起来有七分。"
萧景上前一步,温润如玉的嗓音在殿内响起:"父皇有什么打算?"
皇帝懒洋洋地往龙椅上一靠,手指轻叩扶手:"自然是先看看他们玩的什么把戏。"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像只等着老鼠出洞的老猫。
萧珩突然开口,声音冷冽如刀:"所以沈相被贬也是你们串通好的?"
皇帝斜睨了二儿子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演戏自然要演全套。"他随手拿起案上一本奏折把玩,"再说,沈自青那老家伙。。。"
话到一半,皇帝突然翻了个白眼,满脸嫌弃:"巴不得天天在家陪他夫人呢!"语气里是掩不住的酸溜溜,"堂堂丞相,整日里不是给夫人描眉就是陪她赏花,成何体统!"
"沈相倒是。。。伉俪情深。"萧景轻咳一声,试图打圆场。
"情深?"皇帝冷哼一声,胡子都翘了起来,"上月朕召他议事,这老东西居然说。。。说。。。"他气得直拍桌子,"说他夫人做了桃花酥,要趁热吃!"
江寻的折扇"啪"地掉在地上,连忙弯腰去捡,肩膀可疑地抖动着。
皇帝突然坐直身子,指着萧珩鼻子骂道,"你岳父就是个惧内的!前年南境水患,朕连夜召见,你猜他怎么着?"老皇帝学着沈相的样子,捏着嗓子道,"陛下容禀,臣得先哄夫人入睡。。。"
萧景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用袖子掩住。
皇帝越说越气:"还有去年秋猎,朕让他随行,他居然说。。。"这次连耳根都红了,"说夫人怕黑,他得陪着!"
萧珩面无表情地听完,忽然道:"所以父皇是嫉妒。"
"放屁!"皇帝抄起茶盏就要砸,想起这是最爱的青瓷又悻悻放下,"朕是嫌他丢朝廷的脸!"
江寻终于捡起折扇,擦了擦笑出的眼泪:"陛下息怒,沈相这是。。。呃,重情重义。"
"重情重义?"皇帝气呼呼地捋着胡子,"那老东西就是仗着朕。。。"话音戛然而止,他警惕地看了眼殿门,压低声音,"总之,这次借机让他歇着,省得在朝堂上给朕添堵。"
萧珩与萧景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哪是嫌弃,分明是老友间的调侃。皇帝对沈相的维护,全藏在那声"老东西"的亲昵里。
"行了。"皇帝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懒散模样,"你们几个小崽子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朕。。。"他瞥了眼案下露出一角的画轴,可疑地清了清嗓子,"批奏折。"
萧珩目光扫过那截画轴——分明是幅未完成的仕女图。他嘴角微抽,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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