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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余怔住了,月光在她睫毛下投出小小的阴影。
沈康忽然不忍,话锋一转:“但总归比这吃人的宫里好——至少能堂堂正正地哭,痛痛快快地笑。”
“哪里最好?”
她问得急切,像个渴盼听故事的孩子。
“江南。”
沈康眼中漾起怀念,“三月的烟雨里,乌篷船摇过青石桥,卖花姑娘的吴侬软语能酥到人骨头里,茶楼里评弹叮咚……”
他忽然噤声——桑余脸上浮现出他多年未见的生动神色,像是枯井里突然映进了星星。
桑余此刻连膝盖的痛楚都抛之脑后,目光仿佛透过斑驳宫墙,真看到了那千里之外的杏花春雨。
原来,她想离开这里了。
沈康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玄铁令牌递给她:"
杭州府有我的旧部,你拿着这个,他们会安顿好你。
"
桑余的眼睛一亮,但下一瞬又沉寂下去。
"
不,我不能连累你。
"
桑余手指蜷缩,她不敢接,也不能接。
"
阿余。
"
沈康唤她乳名,像小时候教她射箭时那样稳稳托住她手腕,"
你看宫墙处的檐角铃铎——"
夜风掠过,悬挂的铜铃叮咚作响。
"
它被拴在这里,响得再好听也只是囚徒。
"
他将令牌塞进她掌心,"
你该是自由的,像北狄草原上的鹰。
"
桑余怔怔地看着令牌,眼眶忽然红了。
所有人都依靠她,利用她,怨恨她。
只有沈康,始终如兄长般护着她。
“师父,”
她哽咽道,“我……”
“阿余啊,”
沈康缓缓靠近,犹豫片刻,不顾那些宫廷规矩,还是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像小时候那样。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身后都有我。”
窗外,寒风呼啸,卷着枯叶拍打在窗棂上。
桑余一把抹掉眼泪,握紧了令牌,下定决心——
等进福伤好,她一定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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