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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想留下。”青芜苦笑,终于将目光落在身旁的少年身上,却缓和了语气与今上道,“父皇准我去出云庵带发修行吧,当是为大珲祈福,也省了麻烦。”
青芜叩首。
今上见青芜如此,只是挥手,让其退下。
青芜退出内殿,正离开,却被人从后拉住,迫使她转身相顾,视线里就是承渊带着怒意的质问目光。
“你们都先退下。”承渊道。
众侍者面面相觑,只好从命。
偌大的外殿,如今是他们彼此相对,一个想问,一个却不想答。
“你也是早就计划好的,要走,要离宫。”他诘问道,抓着她的手越发地紧。
“我留下已经没意义了,不过两看相厌罢了。”青芜撇过脸。
“你刚才说的话里分明是怒了,是气了,你敢说‘两看相厌’这四个字。”他还记得就在刚才,她对庄妃行为的不齿和愤恨,但现在却用这样四个字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做解释,她眼底的闪躲,根本是这样明显。
“那么你要我继续留下来重复这些年我根本不想做的事?我也试着和姐姐一样忍,但我毕竟不是姐姐,我忍不了,受不住,所以当庄妃试图陷害我的时候我会和她争,甚至不计后果。我有我的底线,庄妃她触到了,所以我不会再忍气吞声。”她的决绝却渗透了无可奈何,这一瞬间的狠,一眨眼,又成了事实所迫的不得已,“但我注定是输,所以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哥哥,不要用这种难以置信的眼光来看我,你也变了。”
过去的他,对她只有温柔和疼惜,即使是拥抱都轻柔温馨,但是现在,他已经会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用带着怒气的眼光这样直接地质问她。
“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他问。
“不管我在哪里,你们都会护我周全,所以哪里都一样。”她用之后的沉默告诉他,这一次她的坚决,必然离去,却不是了断牵挂,只是她的坚强还不够支持她来面对一切而已。
“那我该谢谢庄妃?”充满讽刺的言辞从承渊口中道出。他眯起眼,原本抓着青芜的手慢慢松开,看着眼前目光凉寞的少女。
“哥哥……”青芜喃喃,心底浮现出莫名的害怕,只因为此时出现在承渊脸上的笑容这样陌生。
“确实变了。”承渊的眼神瞬间改变,变成了过去温柔的样子,“我是一时情急,吓坏你了。”
青芜点头,道:“替我向父皇道别吧,明日一早我就过去。”
“我送你回去……”
“过去陪月棠吧。”
她的一句话,将他快速拉回现实,这样相处的时间里,他已经忘记自己的妻子正面临可能到来的死亡——他从来不是合格的丈夫。
承渊和青芜一起走出外殿,然而他身边沉默的少女率先走向了岔道的另一端,静默沉着,不曾回头,将他和那些记忆一起留在了身后,任时光苍老,一去不返。
翌日,七公主扶苏青芜即到出云庵带发修行,为大珲祈福,身边只带贴身宫女一名,一切从简。
因为是皇家承建,是以出云庵内除了清修的道姑,别无他人。
青芜的到来实属突然,但一切安排都还算周全。负责接待的尘安师太将青芜引到特意为其打扫出来的居舍,将明日要举行的典礼一一同青芜说了便告辞离开。
安置好了行囊,青芜带着司斛在庵内清净处慢走,一眼的碧绿青翠,小道清幽蜿蜒,阳光都比在皇宫里看见的柔和许多。
青芜置身翠绿间,伸手拖住一枚垂下的青叶,指尖都仿佛有了凉意,宁心静气。
“我早该出宫的。”纵使依旧有过往牵绊,但从她需要回头才能看见那道护了自己十多年的宫门起,有些事就必须被淡化。
如同皇宫里那些浓墨重彩,都在庵堂的清修时间里被稀释,一日复一日,清濯内心,当宫墙内再有消息传来时,已默默流过了五年光景,而这出云庵里清净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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