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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声里,沈钧钰指尖轻叩竹舆。
夏桑菊糖水的凉意顺着喉头滑下,他睨着魏奉晖涨红的脸:“若连己心都守不住,凭何要女子掏心掏肺?“
魏奉晖的斗笠在掌心捏出裂痕:“沈世子如今倒成了情圣!
“远处庄户正将玉米装车,金灿灿的穗子晃得他眼角生疼。
沈钧钰捡起片玉米皮折成小船:“礼法困得住人,困不住心。
白氏为你打点侯府这些年。。。“话未说完,魏奉晖突然抬脚碾碎竹椅旁的糖水罐。
瓷片混着糖水溅上沈钧钰的皂靴,惊飞了竹舆下啄食的麻雀。
“管好你的晏菡茱!
“魏奉晖摔了斗笠往田埂走,靴底碾碎的玉米粒在土里泛着油光。
二壮小跑着追上时,正听见自家公子从牙缝里挤出的冷笑:“我倒要看看,这痴情种能装到几时!
“
沈钧钰望着泥地上破碎的糖水渍,忽地想起大婚那日白芸香送来的贺礼——鎏金匣子里躺着对断翅玉蝉。
他摩挲着腰间玉佩,上头“白“字暗纹早被磨得模糊。
日头晒得竹舆发烫,远处魏奉晖正对着庄户吆五喝六,玄色短打后襟洇出大片汗渍。
二壮往树荫下缩了缩,袖袋里白夫人赏的银稞子硌得手腕生疼。
方才沈世子那句“荣辱与共“在耳畔嗡嗡作响,他瞧着公子踹翻的竹筐,突然觉得这差事比玉米地里的蚂蟥还缠人。
蝉鸣震得窗纸簌簌作响,魏奉晖摇着折扇往堂屋走。
青竹帘子后飘来醋香,他探头瞧见八仙桌上摆着三个青瓷海碗,冰裂纹里凝着水珠子。
“这清汤寡水的。
“折扇啪地合上,魏奉晖转头看向正擦手的沈钧钰,“沈兄如今待客,连片肉沫都舍不得搁了?“
灶间传来陶罐碰撞声,晏菡茱捧着碧玉罐转出屏风,鬓角还沾着灶灰:“魏公子若想吃炙鹿唇、烩驼峰,烦请移步醉仙楼。
“说着将冰镇过的酸梅汤浇在过水面条上,青瓜丝脆生生地堆成小山。
沈钧钰撩袍坐下,木箸搅开琥珀色汤汁:“内子寅时便起来熬这汤头,山楂要取六月红,陈皮须是十五年陈。
“面汤裹着碎冰碴滑入喉中,他满足地叹口气,“魏贤弟不妨尝尝。
“
魏奉晖盯着碗里晃动的倒影,忽然想起家中那群莺莺燕燕。
白芸香上月才往他书房塞了个通房,那丫头连盏茶都沏不利索。
不像眼前这对夫妻,一个揉面时另一个必在剥蒜,倒像是戏文里说的举案齐眉。
“沈兄莫不是嫌我叨扰太久?“银箸戳破溏心蛋,魏奉晖故意把蛋黄搅得满碗金黄,“前日我要的冰镇葡萄。
“
“葡萄要等秋分后熟透。
“晏菡茱突然搁下碗,瓷底磕在榆木桌面上咚地一响,“魏公子若实在难熬,不如去村头王寡妇家。
听说她昨日新得了半筐荔枝,正缺个剥壳的。
“
檐下铜铃被热浪蒸得发蔫,沈钧钰轻咳一声:“井里还镇着甜瓜。
“他伸手要添汤,腕子却被妻子按住。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晏菡茱突然抿嘴笑了——今晨看的话本子正说到,男子惯会拿乔作态,须得晾着才好。
魏奉晖被酸汤激得眯起眼。
这滋味像极白芸香上月端来的醒酒汤,当时他还摔了碗,骂她存心作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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