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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头苦笑:“真是难为你了。”
薛南星简单梳洗完,换了身素色外袍,三两口吃完桌上半凉的早膳,便推门往前堂去。
午市还未开始,前堂的脚店就已经坐了几桌客人,零零散散,悠闲地吃着茶。
薛南星步出堂中,脚尖方才跨过门槛,便见三五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谈笑风生地走进来。
此处不过是城南一家不起眼的脚店,四周皆是寻常百姓的民宅,而来人却锦衣华服。
薛南星向来警觉,不由得多看打量了几眼,缓缓收回脚步。
店里的小二眼尖,似是瞧见她心中的狐疑,连忙上前招呼道:“客官,您是住店的吧?”他一边介绍,一边将薛南星往店里引,“您别看咱们店只是城南的一处脚店,不比那潘楼街上的酒楼气派。但咱们的茶点都是别具匠心,尤其是‘茉莉香’,从前朝流传至今,京中不少公子哥可都是慕名而来。”
走到方才那几人的邻桌,店小二麻利地拉开长凳,扯下肩头的白麻布,往凳面上啪嗒掸了几下,“客官请上座,可是来一壶咱们店的招牌‘茉莉香’?”
既来之则安之,薛南星笑道:“好,那便试试,一壶两盏。”
“好嘞!”小二仰头向内堂高声叫唤:“一壶茉莉香——”
茶还未上,旁边桌上的茉莉香气,混着不大不小的议论声飘过来。
“诸位可曾听闻,昭王今日就要回京了。”其中一人挑起话头。
“这么快?这才不出两个月,看来六部的逍遥日子要到头咯。”
“可不是吗?”有人压着嗓子抱怨,“我那在刑部供职的叔父,昨夜还与我约定吃酒,今日一大早就派人来传话,言道这几个月的邀请皆不宜相邀。”
“我看令叔父未免过分紧张了。”另一人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人从龙门县带回京,按例须先经大理寺审讯,尚且轮不到刑部呢。”
“害!昭王的铁腕手段你们还没听过吗?他行事向来果断狠厉,据说此去禹州,一夜之间便将龙门县涉案之人悉数捉拿,就地审理,连知州府邸也抄了,妻儿老小无一幸免。”他轻啜口茶,接着道:“将人犯押解回京不过是走个过场,想来,不必经过大理寺审讯便要移交刑部处置了。”
“依我之见,就地审讯已是宽宏大量了,若是回京再审,指不定要进影卫司的地牢,进了那地方,恐怕早已命悬一线了。”
有人附和,“可不是嘛,那昭王可是屠城的‘活阎王’,他的手段谁人能料?传闻他的府邸内,每到夜里,冤魂四散,哀嚎声声不绝于耳……”
话到末了,越说越离奇,薛南星便没再细听,只消确定昭王一行今日回京就够了。
思忖之际,左侧长凳“吱呀”一声被挪开,转眼间,桌旁已多了一道身影。
薛南星回过神来,只见梁山气呼呼地坐下,面色不悦。
“一大早跑遍了附近的当铺,不知那些掌柜的是否早都串通好了,出的价一家比一家离谱。”梁山从怀中摸出一支翠玉簪,语带愤懑,“这簪子可是先帝亲赐的宝贝,他们竟然以款式过时为由,只肯给一两银子。”
“还有这个……”说着,再次探手入怀。
薛南星抬手按了按梁山的手臂,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再言。
梁山意会,收回了手,可心中怒气未消,索性猛灌了两口茶,一壶茉莉香被他喝出了豪饮烈酒的气势。
薛南星轻轻抿了口茶。如今得知昭王一行已经回京,那便要尽快寻个恰当的机会,再见见这位“活阎王”了。
她放下茶盏,压低声音道:“山哥,你帮我打听打听,从进城到朱雀门的必经之路。”
“那你呢?”梁山问。
“方才听人说,烟柳巷最是热闹,我去走一趟……”
*
离开龙门县后,陆乘渊一行快马疾驰,不过半月就已踏入上京城地界。直至日前,凌皓实在受不住连夜奔波,对着陆乘渊软磨硬泡,甚至搬出太后的名头,这才说服他换乘马车入京。
乌泱泱的车马到达城门口时,天际的晚霞已喷薄而出。
出入城门的百姓见到气势煊赫的影卫司,纷纷朝这边望过来。
“走走走!”
“看什么看,都快点、快点!”
马车外,防城司的守卫火急火燎地催促着,车内却是平静如水的另一个世界。
陆乘渊一目十行,翻看着手中的供词。
高泽垂首坐于一旁,屏息凝神,不敢吱声。
“就这些?”陆乘渊合上手中的供词,眼底锋芒渐露。
高泽心下一凛,惶恐回道:“启禀王爷,在龙门县就已经审过几轮,这一路上也未消停,如今人已然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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