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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血正从嵇临奚鼻腔中流出,一滴一滴落在那涂着药膏的手上,楚郁手指都在颤抖,嗓音甚至失去了平时的稳定从容,“嵇……嵇御史?”
嵇临奚自然也望到了。
时隔多年,这位在朝中混得如鱼得水的嵇大人再次体会到了当初作为流民楚奚时,摔在门槛上的狼狈窘迫。
他连忙提起袖子擦楚郁的手,捂住鼻子跪在地下请罪,口中说什么自己玷污龙子圣体该当死罪。
楚郁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无碍,嵇御史何罪之有。”
“这边关天气干燥,如此……如此也是常事。”
“你快拿帕子擦一擦罢。”
“帕子……帕子……”嵇临奚伸出手去往怀中掏,没摸到帕子,这才想起来刚才自己洗手的时候,拿帕子擦了手后便丢了。
楚郁缓慢呼吸着一口气,将手掌交在一起把那药膏三两下擦干净了,他犹豫着探向自己怀中,摸到两块帕子,一块灰色一块白色,拿出白色的一方帕子,递到嵇临奚眼前:“嵇御史没有的话,用这块。”
嗖地一声,帕子已经落到嵇临奚手中,嵇临奚面上感动不已地道谢:“多谢殿下施帕之恩。”提起帕子放在鼻下时,微不可查深呼吸了一口。
依旧是记忆中的香气,甚至因为放在怀中,香气更浓郁了,绵长馥郁。
这么白,就和殿下本人一样的白,这般干净洁白的物件,如今却要染上他嵇临奚不干不净的东西。
罚,该罚,该罚——
宽大的袖子遮住他鼓动吞咽不止的喉结,等到擦好鲜血,嵇临奚放下手,楚郁就这么看他动作自然顺畅流利无比地将帕子藏入怀中,而后好似一切都没发生地抬首,“多谢殿下怜爱,小臣已经好了。”
楚郁:“……”
他手指缩了缩,到底还是无法说出让嵇临奚还他帕子的话来。
白色的帕子已经弄脏了,之后……大抵会把它丢了的吧?
会吧?
马车在车轮滚动中朝着边关迈进。漆黑的碎发贴着脸颊落在胸前,比从前更瘦削成熟的面容,眉眼也更内敛藏着锋芒,楚郁知道嵇临奚如今还站在自己这一方,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要试探对方对王相所作所为知多少。
“嵇御史。”他轻柔开口。
“小臣在——”嵇临奚立刻殷勤回应。
“这一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运输的军粮能抵达边关,救边关于水火,解殿下燃眉之急,临奚就是不辛苦的。”
况且眼下得见日夜想思的人,这一路上的苦就成了甜,不经历苦,又怎么知道甜是什么滋味呢?
“负责押送军粮的,只有你一人吗?”
为色所迷的嵇临奚,又从心上人这句轻描淡写的温柔话语里清醒了过来。
他迟疑片刻,正色道:“其实小臣只是明面上的押送人,真正押送军粮的,另有其人。”
他说:“在京中的时候,小臣接了押送军粮的差事,王相单独留下小臣,说担心小臣一个人忙不过来,与小臣一起运输粮草的还有其它人,”
“还说到了边关,有些事小臣当懂得睁只眼闭只眼。”
当然,他适时地抹除了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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