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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此生,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
所以当夕阳自远山沉落,苏成德带着毒酒来到他面前时,宗策微微僵硬的身体动了动,缓缓起身,带着些许摇晃,走到了对方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苏成德看上去有些失望。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交代的吗?”他又问了一遍。
宗策摇了摇头。
酒意上涌,在昏暗的天色下,他的唇边甚至露出了一丝迷蒙的笑意。
苏成德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无奈之下,递来了那瓶毒药。
宗策猜测,应该是鸩酒。
“那就好自为之吧,宗将军。”他说,“咱家就先回去复命了。”
苏成德没有看着他喝下去。
宗策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捏着瓷瓶的手忽然颤抖起来。
他本该坦然赴死的。
他本可以坦然赴死的。
但是……
宗策拔开了塞口。
他仰起头,将那瓶毒酒一饮而尽。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他的喉结滚动,舌根涌上苦涩的余韵。
宗策明白自己的遗憾是什么了。
他在等着苏成德开口,哪怕传递的只是只言片语,痛心疾首的指控,恨之入骨的诅咒,什么都好。
也比那封圣旨中近乎公文一样、寥寥数语的冰冷旨意要强上百倍。
他踉跄着走到庭院中的石桌边,拎起最后一壶酒,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下肚,即使知道烈酒只会让药性发挥得更快。
但宗策不在乎。
圆月的清辉洒落在院中,迷迷糊糊间,他感觉到身体有些异样,像是有一把温吞的火,静静地在五脏六腑间烘烤、燃烧。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但和前世不同,并不多么痛。
可能是因为,那人终究还对他残留着一丝怜悯,所以才叫人特意配了无痛致死的毒药?
宗策低笑一声,依靠在石桌边上,脑袋埋在臂弯中,心想,哪里有这么美的事呢。
也可能是自己早已经醉死过去了。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月光下,还有蝴蝶飞过花丛呢?
脚步声由远及近,但酒精麻痹了宗策敏锐的感知,直到那脚步声停在面前,他才屏息抬起头。
看到来人,他微微睁大了双眼。
恍惚了一阵后,宗策笑了。
“陛下这身真好看。”他由衷夸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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