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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陈桂花欲言又止,她嘴巴张合,到底没把话说出口,“没,没啥事。”
林秀水觉得莫名其妙,“要是寻我补衣裳的,你先把衣裳拿出来瞧瞧,能不能补再说。”
陈桂花一听这话,像是定了心神,半句不说直往屋里奔去,又飞奔出来,嘴跟借来要还一样快。
“你瞧,这种洞你能补不能补?要补得看不出来。”
“你要能补的话,一百文,”陈桂花盯着她神色瞧,又着急忙慌地加价,“三百文,三百五,四百,五百文,你看看,”
林秀水拎起衣服来,是件桃红色的厚夹衣,她翻找破洞的地方,只见衣裳后背处有块燎焦了的洞,两指宽。
这衣裳好在用的绢布,绢布更好精工织补,要是换成绸缎、真丝,那得用羊毛针这种极细的针才能补。
她手指探进破洞,里面还夹了层丝绵,也被火燎过了,倒是没烧过面。
陈桂花急的包髻也散了,全然六神无主。她在香水行里做活,营生算不上体面,她在里头给人修甲、刮脸、揩背、搓澡,早上过去还兼带烧水、洗衣、抹地,一日赚六十文。
今日她没睡好,香水行的活又多,叫她加了二十次浴汤,给人烘烤衣裳时,竟犯了迷糊,衣裳挨到炉边,让炭火燎烧了个洞。
那娘子叫她要不赔三贯,要不就还件原样的来,不然拉她报官去。
7第7章
香水行的行老给她说情,缓一日寻寻办法。
陈桂花的家底还押在质库,哪来的三贯银钱能赔。
问了一路的补衣妇,全说能补,但瞧得很显眼,绣娘则说绣些花上去,裁缝匠则要原布,将整片后背布料拆下来,里头丝绵翻一翻,再裁了原样的拼回去。
可这布是苏州来的,桑青镇没有这种桃红的颜色。
就没个陈桂花想要的法子,只好破罐子破摔,寄托于林秀水身上。
“不要慌,这只是小事,”林秀水语调很和缓,“只要拆下原线,缝补回去就行。”
她也没见钱眼开,一口气要五百文,而是本着良心说:“这得织补半个时辰,给我三十文吧。”
陈桂花一直吊着口气,一听这话,手打起摆子来,说话也哆嗦,追问她是不是真的。
林秀水不说大话,她进屋搬了桌凳出来,拿了绣绷、剪子,在外头寻了个光线最好的地方。
织补是很费眼的活,尤其是精工织补,得完全还原织纹,手要稳,眼要准。
她给夹衣后背那布拆下来,取了边角衣缝的原线,又将里头烧毁的丝绵扯下,重新翻一遍。
继而给布上了绣棚,将破洞边缘的布箍住,等布紧绷绷的,又拿起剪子,剪下烧焦的布圈。
幸而换了针,这针头细一点,用来织补没问题。她穿针缝线,她先横着下针,在破洞一指旁处,而后针开始一上一下引线,行云流水,针在细小的孔眼里跑上跑下。
横的红线细细密密盖住了洞,那线又变成竖的,如同织布,针在线里游动,再一转眼,原先还明晃晃的大洞,竟是一点也看不出。
林秀水剪掉了横出来的线头,重新将布缝回去,又细细摸一遍,再把衣裳拿给陈桂花,“瞧瞧。”
陈桂花都看入神了,一听这话方才惊醒,拿过来上瞧下瞧,左瞧右瞧,对着光瞧,还想沾了口水捻,全然瞧不出破洞的痕迹。
她一时大喜,拍着大腿又跳又笑,“神了,真神了。”
说完就捧着衣裳哧溜一下往桥头跑了。
“哎,”林秀水刚起身喊她,再瞧只见片衣角,她嘟囔了句,“着什么急,倒是把银钱先给我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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