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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合葬时,村里有老人家说外公去世很多年了,不宜开棺。而且当年外公很穷,买的棺材不太好,他们说挖出来了肯定得散架。所以当时并没有把外公的坟挖开,只是丈量着尺寸在旁边挨着的地方挖了个坑,合穴而葬。
庄岩给我看的照片是一张泛黄的出生证明,纸上有两个边角破了,像是被老鼠咬过。
看到出生证明上的名字后,我紧张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傻笑着:“呵呵,好巧,这个人也叫沈希。”
庄岩斜睨了我一眼,抬手摸摸我的额头,苦笑一声:“就是你。”
我咽了下口水,喉咙因为不安而干哑得厉害:“怎么会有我的出生证明,他们想对付我啊?”我下意识地握住庄岩的手,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我有什么问题吗?”
他摇摇头,同样不解:“正好夹在那几张资料里,不知道是不是你姨夫当时不小心放进去的。昨天我又去监狱了,不过没能见到他,没办法核实。”
见到了也未必能核实,如果真的像庄岩所说是几张写满字的资料,姨夫肯定不会一张张看,因为他没有仔细看书的耐性!就算出生证明不是他放进去的,他也肯定弄不明白它为什么会夹在资料里。
我这几天在网上查过酒精肝硬化的症状,姨夫估计已经晚期了,如果能好好注意饮食再辅以治疗,他的寿命还能延长。可照他现在的状态,估计……想到那个阴阳相隔的字,我的心里落下几声叹息。
姨夫喝了酒会打人,没钱喝酒的时候脾气又暴躁,不管怎样,得了这个病只能说明他气数已尽。
我发了一会儿愣,抬眼看到庄岩上洗手间,竟然痴痴地跟了过去。我还在想该怎么跟他说庄晓婷的事情,不管庄晓婷认不认他,他始终是庄晓婷的亲哥哥。
庄岩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回回记得反锁的他,这次竟然忘了把洗手间的门反锁。
所以我一开门就看到了他精壮的后背,上面果然有几道扎眼的长疤匍匐在上,如同干瘪的蜈蚣,狰狞可怖。
我惊呼了一声,急急走过去摸了摸,手指头竟然抖得厉害。
有个成语叫皮开肉绽,庄岩背上那几道伤有过之而无不及。这都过去多久了,上面结的痂竟然还没有完全脱落,新长出来的皮肉凸出来一截,特别丑陋。
他的脸色变了变,迅速转过身面向我:“吓着了?”
难怪他说当时生不如死,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真是受了大罪,可他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表现出半分痛苦。
我试图穿过他的腰继续摸他后背上的伤疤时,他的气息乱了乱,强行将我的两只手禁锢在了他的腰侧:“希希,没事了。”
“怎么会这样,滥用私刑啊?怎么会伤成这样的?”我急得又是抽气又是掉眼泪,恨不得让时光倒流帮他分担一半的苦痛。
他叹了一口气,低头亲吻我的眼泪:“不哭,你一掉眼泪我就心疼。鞭子打的,揪着一个地方打就变成了这样。真吓着了?乖,没事了。现在知道我当初为什么决定跟你分开了吧?”
他的语气特别轻柔,像散落的羽毛从空中缓缓飘下来,如同他跟乐乐说话时的调调。
“希希,这个社会上有一部分黑暗是常人无法想像的。我的伤也不是在拘留所里造成的,其实我第二次进去后他们很快就把我弄出去了,只是对外宣称我还在里面。希希,所以说我家的败落跟你没关系知道吗?我爸当年就不该参与那些糟心事。”
我深吸几口气把眼泪收了,哭什么哭,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我忽然决定不跟他说庄晓婷的事情,还得叮嘱江阳和包媛媛也不要说。我想趁着自己肚子还不是那么大的时候,自己想法子劝庄晓婷回头。不为庄岩做点什么,我心里就憋闷得慌。
“让我看看你的背。”我很坚定地探进了他的眼眸,那里有异样的情愫在波动,于是我又补充一句,“我没怕,就是想看看。”
他突然笑出了声,眉头却拧得像山川一样紧:“小兔子长得太快了。希希,我怎么感觉你现在不需要我也能过得很好了?多依赖依赖我,我才能有安全感。”
他说什么傻话呢?我一直都依赖着他,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样感慨。
我用力将他扭转过来,看到那触目惊心乱七八糟的伤疤就揪心。有两道伤疤很长恨深,还是交叉的,分别从肩胛骨往下延伸到最下面那根肋骨边缘。
我呼吸一哽,轻轻地吻在了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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