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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个如此的长夜。
但在此刻,在这深宫的寝殿,他的身畔,却亮着一团昏红的温暖灯火。
他睁开眼睛,慢慢地转过头。
他看到她倚在床前一张临时铺出来的榻上,身子微微蜷着,闭着眼睛,仿佛一直守在这里,倦极,沉沉睡了过去。
他看着她。
就在这一刻,不知为何,在谢长庚的脑海里,忽然跳出了许多年的一幕。
那是遥远的金城天山脚下,那一夜,小帐篷里,亦亮着这般昏红的温暖灯火,她寻yào下山,倦极了,便如今夜此刻,沉沉睡去,浑然不觉他的到来。
这恍如旧梦一般的情景,令他的胸腔之下,陡然涌出一阵酸涩。
那时候,他还曾满怀暗暗的希望,希望能留下她。
他凝视着昏红灯影里的女子,不敢大声呼吸,唯恐惊醒了她。
他慢慢地坐了起来,下地,踩着还绵软的步,轻轻来到她卧着的榻前,将盖在自己身上的一幅被衾,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靠得近了,方看清楚,在她的眼圈下,泛出一层淡淡的青晕。
他凝视着眼皮子下的这张面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慢慢地伸了过去,然而,就在指尖将要碰触到她的那一刻,他却又仿佛被烛火给燎了一下似的,猛地收回了手,猝然转身,却不慎牵动伤处,肺腑里传来一阵疼痛,胸口发闷,犹如想要咳血,眼前更是发黑,一时竟站不稳脚。
慕扶兰被惊醒了,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身上盖着被衾,那男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背对着自己,一手扶着床沿,身体痛苦地佝偻了下去。
她吃了一惊,急忙下了榻,一把扶住了他,让他撑着自己,慢慢地躺了下去,随即坐在床边,替他抚揉着后背的xué位。
谢长庚渐渐地缓了过来,闭着眼说:“我好了。方才只是不慎所致。你去歇了吧。有事我会唤宫人的。”
慕扶兰慢慢地收回了手,却并未起身离开。
她望着男人这张不见血色、冒着胡渣的憔悴脸容,低低地道:“那日我说过的,典礼可以延后。你又何必如此冒险行事?”
谢长庚仿佛睡着了,起先没有反应。良久,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对上她投向自己的两道目光,说:“熙儿是天命所定。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定好的加冠冕礼,便不可改。”
慕扶兰沉默了。他亦不再说话。
灯火跳跃。两人一个卧,一个坐,近在咫尺,却又犹如天涯相对,仿佛有无数的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说什么好。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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