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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一微微惊讶,景渊这是第一次问起自己的姓氏名字,她说:“师父捡到我时身上没有任何信物,更不知道我姓什么。”
“那么,我给你取一个姓可好?”
阿一睁大眼睛望着他,他的目光真诚而坦然,而她的心反而乱了。从来没有人会问她本来姓什么,也没有人想要给她取一个姓,小尼姑阿一从来就没有父母兄弟姐妹,给她取一个姓,她在这儿的牵绊就更多一分……可是,以前在无月庵中她常常会想,自己能不能也像山脚下的阿逵他们一样,有自己的姓氏,有惦念着自己的亲人……
“会写‘一’字吗?”
阿一点点头,景渊抓过她的手蘸了点茶水,在桌上写道:
“三个‘一’字,然后在上面加两点,变成了个‘兰’字,以后你便姓‘兰’,好吗?”
“而是是兰花的那个兰?”阿一想了想,“兰一,我叫兰一……”
不是兰一,而是兰猗,景渊但笑不语,现在还不想教会这顽石那个猗字怎么写。
“来,再教你写一次。”他抓着她的手写了一遍,写完后却仍不松开,反而轻轻一带把阿一抱入怀中,若有若无的木叶气息围绕着她,阿一浑身一僵,说道:
“侯爷,你——”
“嘘——别说话,你听——”
几声沉重悠远的钟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雄浑的声音让人仿若有醍醐灌顶的感觉,景渊轻声在她耳边道:
“子时到了,阿一,从前的那些都过去了,此刻已是新的一天。”这句话是对她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阿一此时才明白,这一年的最末端,景渊陪她守岁。
这个年末,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笑容很真诚,他给她讲了饺子的典故还告诉她守岁的意义;
这个年末,这个人,她会记住一辈子的,她对自己说。
最后阿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任由景渊抱着她,在她耳边细碎地说着些什么话她已经听不清楚,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晚霞卷起素帐收拾床铺时惊讶地说:“十八姬,你看,这是什么?”
她的软枕之下,放着一封沉甸甸的红包。
这一年,万象更新。
穆穆清风至,吹我罗衣裾。青袍似春草,草长条风舒。
二三月间,草长莺飞的烂漫春意阿一自是无法领略,春风如醇酒,著物物不知。但是柳梢青时时蝶舞春光流转她总是能感知那种暖意的。
景渊每天都抽些时间来教阿一念书、写字,有时候也会兴之所至带着她到梅园去种新得来的墨梅或别的品种,或是让阿一在梅园中煮茶,他自己亲自去料理梅花。午间累了,也不管阿一愿不愿意,往地上扔一软垫让阿一念书,而自己上了贵妃榻便安然入寐。
阿一开始时很不习惯,可是慢慢的反而心底里接受了。他安静睡着时那张脸离得那么近,明朗俊美的五官有如玉雕般精致,薄唇孩子气地微微翘着嘴角,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至于饭食,阿一也想通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渐渐地也开始荤素不拘,对景渊很是顺从。
那回她带着几个丫头在品雪轩里打雪仗,浑身热火朝天,三下两下就把披肩和手袖扔在一旁玩得疯丫头似的,结果受了凉当夜就烧了起来,晚霞她们几个被罚跪了三个时辰,而他,在床边守着一夜呓语不断的她整晚不睡。
天刚放晴时开始融雪特别冷,景渊特地让人重新给她做了几套厚厚的衣裙和毛皮披风,带她去游湖之前还去了一趟宝留斋给她挑了一块绿玉如意用红绳绑着系在颈上。
“玉能定惊,”他解释说,“不是说你根本不会凫水?”
他对她越好,她心里便越愧疚。
他甚至想带她去参加兰陵城一年一度的酒会,她慌忙以头发没长长为借口推了。
“三天后本侯要到西郊的千叶农庄巡视,届时你随我去。”
这个没法推迟,可是上了马车颠簸了半天摇得她骨头都散了,下了车还要走很长的一段山路才到半山腰的农庄。凌铮和几个随从健步如飞,景渊不急不缓地走着,她才勉强跟得上。近着景渊的日子多了,发现自己竟然越发的娇弱,阿一暗自叹气,虽是早春二月,山风依旧冷峭,景渊只穿着一袭月白常服,姿容清隽转身笑吟吟地望着在身后咬牙直追的阿一,道:
因为,她是真的很想念他,很想,很想,那股想要他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他们本来是夫妻,在这种事情上根本就没有必要压制。而且,此刻她也只是手受伤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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