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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哑奴已经从屋顶上爬梯子下来,依旧拿着扫把走到樊伉面前。
他身材颇为高大,往樊伉跟前一站,樊伉只觉得前头吹来的风都小了许多。
樊伉抬起头,看着哑奴的脸,顿时十分无语。
什么哑奴,这分明是季布好不好!
要不是时运不济,刘邦干掉了项羽,季布就是周勃夏侯婴之流,哪里会这样被人吆来喝去。
即便如此,刘邦现在赦免了季布的罪行,以季布的才能,过不了多久照例也会飞黄腾达,到时候别说乘光,就是他自己想要见上一面估计还得看人家心情如何。
“这位是府里的小郎君,快和小郎君赔个罪,小郎君为人大度,必不会和你计较。”毫不知情的乘光还在喝斥季布。
樊伉瞪了他一眼:“行了,你下去吧。”
赶紧打发他走。
乘光不知就理,还以为樊伉要处置季布,担忧得不行,又不敢违抗樊伉的意思,忧心忡忡地走了。
看着乘光的身影走远,樊伉这才松了口气,黑着脸对季布拱手道:“家中下仆无状,不知阁下身份,怠慢阁下,还望阁下莫要计较。”
季布摇了摇头,自嘲地道:“季某如今一介罪奴,与他又有甚区别。”
樊伉知他一生大起大落,从名震天下的豪雄沦为阶下囚,心情必然复杂,若是换了个胸襟不够宽广的,只怕早已自我了断,必不肯受这欺辱,便劝道:“阁下何出此言?陛下早已下旨大赦天下,又有藤公美言,早已赦免了阁下的罪名,以阁下的才能,不日必会受陛下召见,锦绣前程指日可待,岂可如此自轻。”
季布心中默然,良久苦笑道:“吾少时任气仗,在乡里素有侠客之名,后来投奔西楚王麾下,常与汉兵争战,屡次将汉皇逼至绝境,个中恩怨不可细说,如今能逃得性命已是侥幸,其他不作妄想。”
樊伉只道季布是西楚王项羽的大将,因为立场的关系必然与刘邦不和,没有想到他和刘邦之间还有此等恩怨,不觉十分诧异。
能数次将刘邦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可见这也是个狠人啊!
“陛下胸襟广阔,既能下令赦免阁下,必然是已将过往恩怨放下。如今天下初定,正是陛下用人之际,阁下毋须多想,安心等待陛下召见吧。”樊伉安慰他道。
季布叹道:“希望如此罢!”
樊伉捏了捏冻得有些麻木的鼻尖,站在院子里,任雪花飘落肩头,冻得瑟瑟发抖。
都说环境造就人,这话一点儿也没错。
他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外头还罩了件皮裘,一到冬天依旧被冻得跟只鹌鹑一样。
瞅一眼对面的季布,一身葛衣,连件皮裘也不曾披,袖子挽到手肘处还未曾解下来,却丝毫不觉寒冷,不由十分羡慕。
“啊啾!”
樊伉打了个好大的喷嚏,吸了吸鼻子,道:“外头天气太冷,咱们进屋再说吧。”
季布点了点头,沉默地跟着他走。
樊伉折转返身,推开门,无名听到响动,头也不抬,语气不悦:“不是叫你没画完别进来么?”
樊伉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我碰到季将军了。”
无名这才扭过头,目光掠过他,落在他身后的季布身上,皱起眉头,道:“算了,进来吧,也快画完了。”
“这么快?”樊伉两眼一扫,果然看到桌上放了好些已经画好的画儿。
他拿起上头的一张一看,顿时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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