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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酒店之前,沈洐先回了一趟沈家的宅院,从他好侄儿手上,拿到了份关于姜浓出生起的所有详细资料。
知道她是解宜夏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也是他在这个世间的唯一血脉。
程斯成怕他激动伤了自个,赶紧将桌上的陶瓷摆件都收了起来,用心良苦地在旁边劝:“家主说了,九叔您这身子不能再受刺激,这才没把姜浓的事跟您透露。”
沈洐失明的眼睛尤为的黑,如今异常发红:“继续念。”
他看不了那份资料,是靠程斯成一页页的读:“解宜夏过世后,解家人没养她几年,就把她送了一户人家……”
姜浓的成长经历很容易调查,凭着沈家的势力,就连她养父曾经利欲熏心,想把她拿去联姻,都被查出个一清二楚。
“这孩子。”沈洐胸膛就跟裂开似的疼,这种痛楚,连带蔓延到喉咙,也使得他的嗓子一度的发哑:“她孤苦伶仃只能寄养在别人家,一定受了很多苦。”
这给了沈洐致命的打击,也是为何沈家迟迟不敢告诉他真相的原因。
好在程斯成事先被家主点过,强调着姜浓的存在:“九叔,你千万要保重身体,想想女儿,您要有什么闪失的话,她就真没亲人护着了。”
沈洐抬起头,灯光无声地洒落在他面容上,半敞着的衬衣领子隐露的修长脖颈蜿蜒到锁骨,皮肤表层都跟彻底没了半分颜色,是灰白的。
程斯成看他这副空洞地盯着一处的恍神模样,眼眶也跟着发烫:“九叔,解宜夏没等到你,你不能让姜浓也等不到你。”
沈洐赶来到酒店,又迟迟不敢上去,怕吓到她。
如今如愿守到了人,他才惊觉自己在姜浓面前是个无身份的人,哪怕只是想送她去机场一程,都是过度奢求。
姜浓微微垂下眼,细微察觉到这位盲人绅士袖口的纽扣系错了,不符他在外一丝不苟的精致做派,像是赶着出门,又无人帮他打理。
这时傅青淮也走了过来,比起她的茫然,他就显得从容不迫许多,单手虚搂着她肩膀说:“我们不去机场,坐私人飞机走。”
同时程斯成在旁边低声提醒:“九叔,这位是姜小姐的新婚丈夫,傅氏的家主傅青淮。”
姜浓隐隐约约觉得气氛不太对,直到远处,酒店的经理认出了坐在沙发上的人,热情地喊了声:“沈洐先生。”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迷雾被人拨开,所有发生的事都有迹可循了。
这个姓让姜浓透不上气,脚踩着细细高跟鞋,下意识往后退。
傅青淮温柔的抱住她,眼神透着关切。
姜浓微低下头,尽可能是掩盖了自己波动的情绪:“飞机来了吧,我们该走了。”
她要走,迟一秒都不行,转身就朝电梯方向去。
“姜——”程斯成原是想去追的,却被沈洐拦了下来,他苦笑:“我吓着孩子了。”
私人飞机没有外人,空调的冷气开到适温的程度。
姜浓觉得冷,问秘书要了毯子裹在肩膀,乌锦的长发披散下,恰好挡住了一大半她清丽的脸,傅青淮坐到旁边来,给她喝水也喝,就是不太爱说话。
沉静了会。
有些事不用挑明,傅青淮看着她垂落的睫尖隐约闪着细碎的泪,他握着杯子,最终放在一旁,手臂去抱她:“哭出来会好受些。”
姜浓先前将那封沈家写的信毁了,就没抱有认亲的念想。
她以为,这辈子跟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不会有相见的一天了。
傅青淮安抚她的话,就如同把她压抑已久的情绪打开了缺口,姜浓忽然觉得眼眶很烫,剔透的泪珠晃了一圈儿,终于沿着眼尾直直砸了下来。
起先只是将脸埋在傅青淮胸膛前,泪水滚烫,顷刻间就把他衬衫给浸透了。
这哭的劲儿,像是要把喝进去的水,重新给哭出来,后面就变成泣不成声,嗓子都发了哑:“三哥,沈洐就是我父亲对吗。”
她不是旁人口中那个父不详的可怜孤儿,她也有亲生父亲的。
傅青淮是料到姜浓得哭一回,手掌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肩膀:“沈洐是你的父亲,当年一场阴差阳错的误会,他并不知你的母亲离世,也不知你的出生。”
“浓浓,沈洐没有不要你。”
傅青淮的这句话,让姜浓眼泪一滴滴地又落在了衬衫上,哭到没了力气。
飞机上的秘书们都不敢窥探,除了她哭声外,四处都是安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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