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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火堆里丢进一块小木块,接过那张纸端详。
荧红的火星子飘浮起来,山中寒浸浸的,只有眼前这一堆火是光源是热源,一跃入眼帘就仿佛隔绝了外面的雨雪声。
翁沛没有握笔的左手手指悄悄揪紧了自己的外套袖口,头都不敢再抬了。
那老妇人还在絮絮叨叨说话,身子暖和过来了,就一直伸手去摸盘子里的花生吃,吃完把花生壳握在手心里,两粒花生仁也嚼得很慢。
坐在旁边的段余宁递还计算纸给同事后,默默把自己那盘没动过的花生跟老人面前的花生做了调换。
村长瞥见了,小声问道:“这位研究员老师看起来不喜欢吃花生?那我让人去给你换别的果仁来……”
段余宁说:“不用了,我不吃这些。”
村长脸上有点挂不住,趁他们说话,把原先摆在老人家面前的那盘发霉的花生端走了。
这厢结束询问,研究院的几个小年轻又刚好穿戴整齐要连夜出发去山上的基地,主动提出送老人回家,雪夜不好走路,他们可以轮流背老人,直到把她送到家门口为止。
翁沛站在门口,看老人家趴上其中一个青年的背,周围有人搭了把手,几个人说笑着走向夜色中。
村委会的两只手电筒都给了他们,雪地里那两束乱晃的光并不怕冷,有人扯着嗓子嚎了两句歌,惊醒了路边人家院子里的家犬。
犬吠此起彼伏,那人身边同伴大声嘲笑,不出意外地遭到了追打。
夜深人寂,风止雪休,在同伴跑调的歌声中,段余宁回头望了她一眼。
灯下的她忽然之间听见了歌声,听清了那个人在唱什么。
“从未将你的贴相从右翻至左欣赏从未躺进发上贴身骚痒怎会当寻常从未听你的拇指撩动花瓣的声响从未真正放手所以以为拥抱会漫长偿还过才如愿……”
夜里又开始下雨夹雪,翁沛被雨声吵醒好几次,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隐约听到楼下有汽车发动的声音。
早上雪融化时才是一天中最冷的时间段。
她和法院的工作人员去楼下领镇政府送来的冲锋衣,坐在角落里登记的工作人员一双手好看的过分,手指修长白净,连指甲都修剪的圆整。
翁沛留心注意了一下,发现坐在那里的压根就不是什么镇政府的工作人员——是戴上厚外套帽子的段余宁。
她拿过衣服袋子,段余宁转着笔,明知故问:“单位、名字和联系方式?”
“X省C市中级人民法院。”
段余宁慢慢写下她的工作单位全称,少年时他的字偏锋利清铮,长大后却线条流畅随和许多。
“名字呢?”
段余宁问出这叁个字的语气很温柔。
“翁沛,”她有短暂的恍惚,很快回过神来,“手机号码是……”
话未说完,他就填好了那一串阿拉伯数字:“可以了,快回楼上去吧。”
继而又道:“下一个。”
翁沛愣愣地抱着衣服离开,走到门口又扭头去看他的侧脸。
既然他还清楚记着她的电话号码,为什么四年来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她?
这个号码是当初在游乐园丢了手机后,他特地帮她选的,又好记又好念。
她从未动过更换的念头,一直用到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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