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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匆匆,转瞬又是一年。
秦始皇二十九年三月下旬,在宫中坐的实在有些不耐烦的嬴政,决意北上巡视。
一来,给那个一心要刺杀他的张良传达一个信号,朕迟早是要东巡的,别急,耐心等待就是。
二来,去看看新政改革的情况,秦安说,一个国家的决策是否正确,有没有落到实处,有没有发生预料之外的变化,去看看就知道了。
想知道国家是否真的繁荣昌盛,黔首是否真的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则更应该去看看,而非听一群从来不事农事的朝臣的夸赞之词。
如果说之前的出巡,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宣扬武力,震慑不臣之心,巩固统治。
那么这一次的出巡,多了几分从容,多了几分休闲。
这是秦安第一次踏上嬴政出巡所用的车驾,在看到第一眼之时,他有几分意外,但细想想看,理当如此。
车驾很宽敞,差不多有七八个平方,但这里面除了一张用于休息的御榻,一张案几,和几个小凳子之外,几乎可以说别无它物。
没有随行侍候的嫔妃宫人,没有美玉珍宝。
本来,车驾上应该还有成堆成堆的竹简,但在纸张出现之后,车驾陡然空旷了起来,半张案几足以放下那些奏疏。
对于这种情况,秦安心中一直是有一个疑惑的。
无论怎么看,这位老祖宗完全就是一个不懂的享受的工作狂。
那他在关中修建那么多宫室干嘛,纯粹为了收藏六国宫室之人么?
车驾很快,每到一地,除了必要的查看舆图,询问城邑、户口、山川、河流,施政之外,几乎不做停留。
那些事自有黑冰台的人去打探,郡守、县令所言是真是假,让黑冰台查查就知道了。
未能考核进入铁鹰锐士的士卒,秦安都编进了黑冰台中,训练了这么久,也该是发挥他们能力的时候了。
除了士卒,秦安也选了一些小说家的弟子进入了黑冰台,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汉书·艺文志》曰:“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涂说者之所造也。”
翻译过来就是,小说家所做的事以记录民间街谈巷语,并呈报上级。
“朕当年从邯郸归国时,河东百姓也是如此迎接朕的。”
嬴政掀开帷幕,看着外面跪倒在二十步以外,夹道欢迎的安邑黔首,深藏在他脑海深处的一截记忆片段慢慢的浮了上来。
那时候,他才七岁。
七年间,他在邯郸受尽了苦楚和侮辱。
直到秦军来迎接他的那一天,那些无法言喻的苦楚和侮辱才离开他的身边。
他记得,当车驾行驶到这里的时候,外面突然有喧闹的声音传来。
那一瞬间,他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突然紧绷起来,如惊弓之鸟般紧紧的握住怀中的短剑,挡在了母亲的面前。
那把短剑,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抓到的利器,也是唯一能带给他安全感的东西。
然而,他预想中的骚乱并没有到来,那些涌过来的民众纷纷跪倒在十步开外,对他参拜。
甚至有民众高高举起手里蒸好的粟饭,请他享用。
这时,他才恍然,自已和母亲已经来到了秦地,他和母亲已经安全了,不会再有性命之忧了。
而眼前的这些民众具都是为了迎接他而来。
嬴政的语调很平缓,仿佛故事中的那个人不是自已一样。
秦安听的很认真,这些事情并不存在于历史的记载中,但却是一个伟大帝王年幼时最真实的生平。
而这些幼时的生平,正是影响他性情最重要的因素之一。
“赵佗还没有消息吗?”
讲述完那段深藏在脑海中的记忆之后,嬴政陡然话音一转,问起了南下赵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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