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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寅平静了些,又把身子翻过来,呆呆望着帐顶。
院判从被窝里找他的手,找了半天才捉到,掐了会儿脉。
院判疑惑道:“王爷这个病症好了多年,怎会突然复发?可是吃了什么忌口的东西?”
床上的人缓缓说道:“它来去自由,孤管不了它,孤想吃什么,也不消向它禀告。”
院判:“……”
天家父子祖传的坏脾气,也就是他手上掌握着别人的隐私,才能让人稍微容忍些。
这要放在自己家,早晚得让他知道什么叫祖宗家法——
院判默默把贺寅的手松开。
忽然,少年眼球上翻,十指弯曲,浑身僵冷的颤抖起来。
方才还撒脾气的樊川王一瞬间就像变了个人,仿佛被魔鬼上了身。
这个行走在无边荒漠中的逆旅人,宛如即将枯死的鱼,垂死挣扎着。
他好像要抓住什么,拼命张缩僵化的手指。
“金……”
金卯,我喘不过气了。
我的爱人啊,你帮帮我好不好?
以你的名字,救我于苦海。
“金、卯……呜……”
少年从喉音里发出滞涩的呼喊。
绯云脸色煞白。
少年病发时说出的话她听不清,大家都听不清。
但他的样子万分急切,于是绯云像往常那样,颤声问他:“殿下,是叫我们再端一碗药来么?”
院判回她:“这药毒性大,一天只能用一次。”
这老御医瞧着挣扎不休的贺寅,叹了口气:“没奈何……不好,快绑住他!”
贺寅不可自控的往心口上抓挠着,一晃神的功夫,就把心口抓了三条血痕出来。
一老一少费劲巴拉的去捆他双手,院判急道:“制不住!快去叫人!”
绯云欲哭无泪:“王爷吩咐过了,不能声张!敢叫第四个人知道非得把奴婢的皮扒了!”
“哎!那老夫……”院判一针扎在贺寅脖子上,他动静终于小了些。
两人连忙把他双手捆好。
一个时辰后,贺寅平复了,整个人都沁在汗水里。
他凝视着虚空,良久说道:“解绑,走。”
绯云替他解了绑,退了下去。
贺寅慢慢坐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鲜红的药丸。
角落里的人轻声道:“殿下,萧完死了,这世上没有人能做千岁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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