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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乌桓的老弱病残被消耗殆尽后,我们便是顶在最前的奴隶骑兵。”罗姑比用长长的铁棍戳了下燃烧的牛粪,借着羊价顺理成章地提到眼前之事:“说是给汉朝一个教训,但实际教训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匈奴虽然时不时就打劫汉朝的边境城市,但是自前元十四年,也就是公元前166年的那次大型对峙后,匈奴对西北地的骚扰力度便减轻了不少,但是让云中至辽东郡的黔首苦不堪言——比起看管黄金羊毛的匈奴右部,匈奴左部虽然坐拥仅次于单于王庭的最佳牧场,但是他们的“保底”对象要么是刮不出油的东胡残部,要么是筑有城墙的云中至辽东黔首。
而在地域之外的次要原因便是那场汉人嘴里的第二耻辱。
前元十四年,韩王信之后以匈奴国相之身回汉请罪,说是往老上的脸上狂抽巴掌也不为过,随即发兵入侵北地,进占朝那,萧关,彭阳。
还未解决藩王问题的汉文帝被老上的入侵打了个措手不及,随即派兵迎战老上,与匈奴大军苦战数月才将老上的人马逼出关外,然后逼得汉朝重启和亲,送来生下于屠日禅的燕地翁主,以及那个搅屎棍般的中行说。
就结果而言,这是汉室自白登之围后的最大耻辱,可对匈奴而言,他们入侵汉室的收益是正的吗?
别说是老上这个当事人说不出自家赢麻的傻话,就连老上的好大儿,罗姑比的好侄子军臣在继承大位后的第一反应不是收拾宿敌大月氏,也不是对老上的旧臣敲打一番,而是发兵攻打云中,逼得文帝从关中调兵才善罢甘休。
至此,匈奴与汉室的边境摩擦就没断过,可却没再出现之前的大规模入侵——因为老上入侵汉地的目的是弄死那个叛逃的家伙。
如果文帝爽快地交出韩颓当叔侄,那么老上顶多是敲诈翻后快速离去,而不是与汉军打了好几个月。
彼时还没奶酪,更不会有炊事兵的存在,所以为了保持骑兵的机动优势,匈奴是边打边抢,把煮熟的稻谷装在牛皮袋里就着盐水来上一口。
这种军粮的口感自然十分炸裂,同时让匈奴人被高油高盐的饮食所摧残的肠胃体验了把什么叫承受力的高端局。
罗姑比一直记得那场战争对匈奴的影响有多大。
钱没抢多少(因为汉军赶上了了,而托着重物在城市里撤退容易被围剿)。
奴隶也没抢多少(人家的地盘肯定是往关中逃难,更不可能被匈奴人绑在马上带走)。
而且还有大批的骑兵回到草原后被胃炎和胃糜烂活活痛死,数量竟比死在汉地的骑兵多了一倍。
最重要的是,老上入侵汉室的目的没有达到。
叛逃的韩颓当叔侄还活着,并且还被文帝封为关内侯。
这对老上而言无疑是耻辱中的耻辱,同时也让靠近汉地的仆从部落蠢蠢欲动,以至于在老上攻打大月氏时都要带走这些部落的青壮年以维护统治。
“我的好哥哥与汉人一战折损一万,把大月氏从西域的上头赶出去时又折一万。”想起那段年年打仗的艰苦时光,罗姑比的声音里没有对峥嵘岁月的怀念,有的只是深深的疲惫:“而到我的好侄子在单于大位上叱诧风云时,与大月氏、丁零、呼揭的战斗又每年要损一两千人口。”
罗姑比揉揉眉心,继续说道:“人不是小羊羔子,花个三年就能上马。”
匈奴的控弦年纪是十三岁,即便是有骑兵的机动性加持,也不可能零折损地赢下每场战争。尤其是在缺铁缺木的情况下,想要维持现有战力就必须对周边国家实施侵略,而且是深入敌营,把人打服的战斗。
如此一来,匈奴的地域是扩大了,人口是增长了。但这增长的土地里有多少是听话的?那就只有当权者自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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