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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陶然亭卖解 李二环巧遇李巴山（第2页）

二环举手一招曰：“男女受授不亲，请你尊重一点。”

高大广狰狞笑曰：“哈，鬼同你尊重。我高大广打通湘南，谁人不识，你慌我怕你一个弱质女子耶？”一掌向二环迎面打去。

二环把头一侧，高大广之掌落空。斯时，高大广发怒矣，飞起右脚向二环腹部踢上。二环伸出右手，向其足骨一点。高大广痛澈心脾，当堂退后两步，反身出房。二环跟踪而出至店外。

高大广找得七星刀一柄，匆匆奔至。二环厉声叱曰：“高大广，我先警吿你，如知机者，快快放下此刀，等我筹还欠款。如果执迷不悟，莫谓我李二环拳下无情。”

高大广不及回答，早已一刀向二环迎头劈下。二环耸身一跳，跳在高大广背后。高大广一转身，举刀拦腰一斩。二环又一跳，复跳于高大广之旁。

李二环自幼练习北派拳术，跳纵功夫甚为了得，身轻如燕。高大广身躯高大，动作迟缓，以是七星刀虽然锋利，却无法迫近李二环身旁。

相持片晌，高大广已满头大汗，力竭筋疲。李二环乘高大广不觉，一个箭步，迫近高大广背后，伸出右拳向其背部打下。隆一声，高大广当堂倒地，七星刀抛离丈外。李二环一脚踏在高大广之背。

高大广虽勇，但为李二环所踏，恍如千斤在背，尽力挣扎，动弹不得。至是，始知此弱质女子，固是身怀绝技者，只得哀恳曰：“大姐，仆知罪矣，尚望手下留情，宽恕我高大广一次，感恩不浅矣。”

李二环曰：“高大广，你已知罪乎？又原谅你一次。你此等人，自恃学得三两度花拳绣腿，便尔目空一切，欺凌女子。差幸遇着我，否则，你今日早已命丧黄泉。之咁，我李二环并非恃强凌弱之人，不过为你等窃去行装盘川，以至欠下房租饭钱，你迅即交回失去各物，则万事皆了，如有半个不字，莫怪我李二环大开殺戒。”

高大广唯唯而应。李二环即喝令肥婆三姑，尽将失去之物，一一交回之后，放回高大广，计清欠下房租饭钱，已一无余剩，左右思维，只得街头卖解，暂时解决目前生活。

体陵城内，有一处地方，叫做陶然亭，是个平民憩息地方。亭前一片广场上，布篷林立，游人如鲫。李二环就在广场中央，取得大石一块，竹竿一条，耍起北派拳术来。

亭前游人，看见这个绝色女子，当街卖技，好奇心动，麇聚围观。瞬息间集合三五百人，围成一个大圆圈。

李二环当中而立，含笑向观众拱手曰：“弱女子赴四川峨嵋山探亲，路经此地，一时盘川缺乏，无以为生，真是路极无君子。若向街头行乞，又无这副老脸。少时曾学得几路拳脚，今日不免权做一番江湖卖解。诸君都是急公好义之人，耍得好时，就请解囊相助，使小女子得有川资，感德不尽。耍得不好，万望师叔师伯师兄师弟，包荒一下，不要见笑。”说罢，拱手再向四方行一个礼，又绉绉眉头曰：“说起来十分惭愧，落难到此，连练武军器也付阙如。今日先耍一套白虎拳。”在场中展开马步，伸出两拳，手法精灵敏疾，拳风虎虎。

观众看见此美丽少女，而能有此造谐，均认为不可多得之人物，一齐拍掌叫好。

李二环耍完白虎拳后，执起地上竹竿，插在场之正中，对观众含笑曰：“刚才耍了一路拳脚，并无好看，惭愧万分。如今等我将轻身功夫练出来，请各位指教。”说罢，又复把手一拱，展开一个大鹏展翼之势，将身一耸，两足一点，芳躯飞上半空，身轻如燕，跳到竹竿之上，用右脚站在竹竿顶上，左脚向后举起，贴到耳根，使出那朝天一柱香家数，左脚放下，再换右脚，蹲下身体，换做金鸡独立手法。

忽见李二环两脚一跳，身体腾空而起，伸出右手拇指，按住竿头，做一个蜻蜓点水之势，忽高忽低，升降几次，又一翻身横扯过来，使出脱袍让位之势，竹竿竟如擎天一柱，动也不动。

李二环身体，如蜻蜓一样，轻便异常。场上三五百观众，看到目眩神驰，齐声叫好不绝。

李二环一个燕子翻身，飘然从竹竿头跃下，面不改色，再向观众曰：“各位，刚才所表演者，只是软功。现在再练硬功与各位鉴赏。”言罢，顺手执起地上大石头曰：“此块大石，并不是小女子带来，又并无损破。小女子今日拼着这个头颅，与大石一碰，若碰开了头，诸位不要见笑，若碰碎了石，诸位也不要叫好，只烦捞几个腰包，来助小女子得些盘川。”

观众视该石，长横约六尺，厚一尺有奇，重量在四百斤左右。李二环捧着大石，拍拍的撞击几下，表示大石并无伪处，然后立定马步，举起大石，直向脑门上猛力一拍。只听迫逼一声响，大石竟成粉碎，而头颅无恙，只有些少石屑附在秀发云鬓间而已。四周观众，睹此美艳少女，而有此绝技，喝彩之声，又复四起。

李二环乃向观众曰：“今日技击已完，请各位赏面帮忙。”

不料话未说完，观众已一哄而散，只得十余个黄毛竖子，蹲立一隅，盘旋不去。

李二环睹此情状，只有摇头叹息，转身返回客店，心神怅惘，双眼不觉流下几滴珠泪来，暗暗叹曰：“苍苍者天，胡为使我至于斯极。我二环命殊苦也。”

入夜，炊烟四起矣。李二环坐守房中，仰屋兴嗟，一筹莫展。店主婆又入而迫，不过自拳击高大广之后，已知李二环身怀绝技，不复如前凌厉矣。但二环终觉株守在此，终非久计，街头卖解，既不能筹得半文，不得不把心一横，凭着自己一副好身手，向富家盗取财物，以济目前之困。

是夕，时届四鼓，店中人已梦入香甜。李二环结束停当，轻步而出天阶，施展轻身功夫，耸身上瓦。举头一望，则星月在天，万籁俱寂。城西有高楼巍然矗立，李二环自念，此必富人所居者，飞檐越瓦，望高楼行来。

既近，树木葱茏。楼建于树木之内，凡三层，四面俱开百叶窗，绿瓦红墙，建筑矞丽。二环四望，静悄悄并无人声，飞身窜上二楼，以足挂屋檐，俯身而视，藉着星月微光，照着楼内罗帐低垂，楼中人睡熟久矣，耸身跳上楼栏，拔匕首潜挑窗门。

百叶窗门应手而辟。二环蹑足而入，得一箱，以匕首插下，隆一声，突闻楼下黄犬唁唁而吠，随着一片喊贼声响。

二环大惊，穿窗而出，跳下花园。早有一大汉拦住去路，举刀便砍。李二环连忙避过，不敢应战，越瓦而逃。大汉从后穷追。

大汉之轻身功夫，亦极精娴。看看追上，李二环将手中匕首，回身一掷，以压其势。白光一闪，向大汉咽喉打来。

大汉伸手一接，将李二环之匕首接住，大叫曰：“贼人休走，快些报上姓名，为何与我派手法吻合若此也。”

二环只顾着奔，不闻叱喝。大汉大怒，继续穷追。

二环不敢回店，转向城外而走，至城垣下，已为追及。大汉从后一拳，打在李二环背部。二环闻背后拳风击到，连忙将身体向下一蹲。大汉之拳落空。李二环飞起后腿，用一个懒虎伸腰之势，一脚向大汉小腹踢上。其腿疾而有力。但大汉之拳术相当利害，举手一拍，打在李二环腿部。李二环尚未踢到大汉之腹，已为其一击，当堂倒地。大汉一脚踏住李二环之背，举刀迎头劈下。

李二环大叫曰：“好汉刀下留情！李二环死不足惜，无奈父仇未报，死不瞑目也。”

大汉闻言，突收回砍刀，诧曰：“喂，你说甚么？你亦识李二环者乎？”

李二环曰：“然也，我就是李二环。”

大汉捧李二环之首，就月光下详细再视，觉其鹅疍之脸，吹弹得破，秀密之鬓，蓬松如云。二环乍为男子所捧，处女芳心，仆仆乱跳，红潮上颊，略带娇羞，秋水如丝，益增娇艳。

大汉详视一回曰：“李小环是何人？”

二环曰：“是我弱妹也，五岁时分袂，迄今已十五岁矣。”

大汉猝然放开两手，倒退两步，仰天长吁曰：“吁，险些儿殺错你，无以对李巴山师傅矣。”

二环一闻李巴山之名，惊喜而问曰：“君亦识李巴山其人乎？请问好汉贵姓大名？”